「還好嗎?」你說,站在防風林的外層,心比風更高更穩。「還好。」我用雙手比著大拇指。因為那天放假,跑來了海邊,儘管天氣再糟,仍有種完成了放風的使命感,從那困頓的、四面無盡的疲倦裡給解放了出來。雨越來越大,一個小時前才剛從便利商店裡買回的雨衣,已被風咬破一個開口,越來越像穿著好看的披風,缺乏實用性。接著,我們一路前往四八高地,路途上經過的木麻黃,混著海砂,奏起了一隻狂舞。尖銳的刺與無人梳理的枯黃成為了另一種關於島的風景,那我總是忽略的風景,在雨天,海的背面,一回頭才發現它的陰鬱總時時盯著那片海。「你先走。」我說。想著要拍他被那一整片木麻黃吃掉的畫面,快門卻按得太慢,一回神來片片黏稠的密林早已掩過他的雙肩。「欸!」我想喊他,他卻頭也不回,好像真被那片密林子裡的什麼給帶走了。路面上的積水灰白白的,就像今日的天空,很驚訝這樣的天氣海居然也有一抹藍。其實已來過這裡無數次,卻仍免不了一點那每每被海環抱的襲擊。但我大概就是為了這樣的擁抱而來的。收拾好心情,我走了跟一條黑狗相反的方向,走進防風林裡,但並不是為了擋風。在這條漫漫的無盡的道路上,我想我能夠稱作「還好」的時刻很多,但這樣的真心,無所謂的笑容,大概是裡頭少數中的少數。時常遺忘,因此也多半以為不重要了。僅此以紀念那個一閃而現的天真,風裡狂亂,前行的方向與呼吸卻一樣明晰。